Go With the Flow: Part 2

作者: Noir
相片: Julia Wood

疫症期間升中的青少年不知道該如何融入兩年來從來有過的正常校園生活,而年紀稍長的面對升學壓力、為前路躊躇,不免擔心疫情下的變數,同時默默承受與抗爭有關的創傷。

心理治療師的工作讓GWTF 遇上生活中跌跌碰碰的人物。她說:「因為社會運動,因為疫情,香港人都經歷了唔同程度嘅創傷……」疫情期間幼童與他們的父母在家「困獸鬥」,彼此都累。疫症期間升中的青少年不知道該如何融入兩年來從來有過的正常校園生活,而年紀稍長的面對升學壓力、為前路躊躇,不免擔心疫情下的變數,同時默默承受與抗爭有關的創傷。有長期病患為疫情期間出入醫院治療及疫苗副作用的事憂心,有老師則為新增的基本法測試感顧慮,又有長者無法面對親人舉家移民的孤獨。GWTF 觀察她接觸的個案:「睡眠質素差喺普遍現象,好難入睡,睡到一半會醒,醒咗瞓唔番,一般嚟講,都瞓得太少、唔夠……」香港人適應變遷太快,往往在哀悼失缺之前,然而,身心久而久之消耗殆盡。GWTF 說:「咁嘅情況,人要先照顧自己嘅身心靈健康,搞掂自己先。」

香港人適應變遷太快,往往在哀悼失缺之前,然而,身心久而久之消耗殆盡

至於GWTF 自己,和很多香港人一樣睡不好之餘,身體也出現各樣的痛症,出於身為心理治療師的自覺,她知道:「心靈的重擔,身體知道也承受。」是「睇住崩壞,但咩都做唔到」的無力,是「想要逃避,唔想返番社會運動嗰個時候嘅嗰種狀態……」的壓力,可以的話,GWTF 說:「暫時都需要保持一個距離……」其中GWTF 特別提到憤怒,她注意到自己變得比從前敏感,甚至有「秒速憤怒」的狀況。當她聆聽自己內心:「喺咩令自己咁憤怒?」她發現多少都與價值觀念被衝擊有關。面對創傷、憤怒,GWTF引述 Tara Brach :「憤怒真實,卻非真相 (Anger is real but not true.)。」GWTF 解釋,憤怒是真實的 (real),不公不義之事的確令人憤怒,而臉紅耳赤、咬牙切齒的身體反應亦讓人經驗到憤怒情緒的真實。另一方面,憤怒雖然是「我」的感覺,是屬於「我」的一部分,但卻不能代表全部的「我」,更不是「我」本身;既然憤怒並非事實的全部,憤怒就不能算是真相 (true)。」從這個角度出發再看香港、看世界,GWTF 有所體會:「無錯,令人悲憤嘅事好多,自由嘅空間收緊咗亦都係事實 (real),但真正嘅香港(true) 唔止係咁 。」

自抗爭以來,GWTF 發現香港人原來都有一分「純粹」。GWTF 口中的「純粹」是好人好事,是為他人設想而多走一步,不要錙銖算盡,是「有風唔好駛盡𢃇」。她強調:「當好多野都控制唔到,就做番基本,做番個人;生而為人就要有品,有格,有良知……」可以的話,GWTF 會「幫襯黃店」,她不單單關心商戶的政治取態,更在乎他們是否以實際行動關懷社區。她又查找、探索可信的媒體、資訊平台。疫情期間其他人都避免接觸門柄,她就當仁不讓;推己及人,她說這是「慈悲」。即使這樣, GWTF 還是帶著一點無奈,半絲歉意說自己「懶咗」、「無咁積極」,無法好似她一些朋友那樣徹底地「將抗爭融入生活」,她聲稱自己「躺平」。在她眼中,自己因為工作緣故而接種疫苗算是一種「妥協」,她說:「之前仲可以『填紙仔』嘅時候,就唔用安心出行。」同時她反問:「有無用?抑或只係垂死掙扎?點都好,儘可能都作最少嘅妥協,都係一種姿勢。」在人異化、出賣靈魂的日子,不只是「活著」,而但求「用心」,其實殊不簡單。用心生活就是修行,GWTF 笑言:「我會努力咁走係潮流嘅最後端。」

哭有時,笑有時;相聚有時,分別有時;回流有時,再次移民有時。「講到底,問啲其實係自己條底線係邊?」

哭有時,笑有時;相聚有時,分別有時;回流有時,再次移民有時。「講到底,問啲其實係自己條底線係邊?」GWTF 說:「可能係,當某一日,我再接收唔到外間資訊嘅時候?」她轉念卻道:「但係世上其實有翻牆呢回事……」她再試著說:「可能係,當某一日,香港護照再用唔到既時候?」接著她又自我反駁:「但其實我根本都無香港護照,一直都係用加拿大嗰本……」她換另一個方向再思量:「我都會諗,係要留有用之軀,抑或真係『if we burn, you burn with us 』咁攬炒……」然後, GWTF 突然冒出一句:「其實係,原子彈唔炸落黎,我都唔會走……」她說:「因為香港呢個地方真係one of a kind (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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