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與司令—我仲有無資格講鐘意香港?

作者: Noir
相片: Julia Wood

威威司令和漢堡神偷倆都說,既然都來到加拿大,過去了的很多事、香港的事,如無必要,都不想提起,不想討論。不過遇上別人批評示威者,或對這場社會運動有誤解,兩人還會忍不住要說上兩句。有些時候漢堡神偷會暗地怪責自己認識得不夠深入,不夠全面,以至在跟其他人討論香港的情況時,未能有更充分的理據。雖然親眼目睹過警察打人、示烕者被捕,也遇上過開門讓她們進去逃避追捕的店舖老闆,經歷街頭上手足之間的互相照應、彼此相知,又發掘了重慶大廈不為人知的一面。兩人都表示從沒有後悔參與這場運動,更異口同聲地道:「嗰個時候嘅香港真係好特別。」

其實就是因為絕望所以才離開

威威司令形容自己本來是「港豬」,她說:「我唔算真係好熟悉香港,細個嘅時候比較黐家,連屋企附近嘅街名也未必分得清楚。」但雨傘運動的時候,她有到場支持,到反送中,社會運動更成了大學生活的一部分。然而,她承認:「但會唔會再出去呢?就真係未必。做了當時覺得仲可以做嘅事,但咁樣唔代表無絕望的感覺。」她淡然一笑:「其實就是因為絕望所以才離開。」漢堡神偷則回應:「我唔肯定。當時喺feel到嗰啲係應該做嘅事所以做,如果再有咁嘅諗法,我都會行動。」不過,離港的視野亦叫漢堡神偷思考:「嚟到先發現,世界每天都有事發生,呢邊每星期都有唔同嘅群體遊行,令我會去問,我哋遊行、發聲、表達訴求,有邊嗰聽到,有咩人真係會留意?」

到步的第10天,漢堡神偷因事去了downtown,機緣巧合下才知道了當日有聲援香港的遊行。她說:「個一刻嘅感覺好難形容。」她指著自己:「香港人喎?我咪係香港人囉,仲要係啱啱喺香港嚟嘅香港人添。明明應該好關事,但自己竟然可以一無所知。」她帶點無奈道:「不過,唔知就係唔知。同呢邊嘅團體無聯繫,收唔到資訊;突然之間,有種自己唔屬於呢度嘅感覺。」漢堡神偷回想:「喺香港嘅時候,所有嘢都好即時,好同步。做嘅嘢,有咩行動,幾個鐘後就已經會喺新聞、social media上面睇到。呢啲活動,根本唔使刻意揾都會知。」

對於香港,無話喜唔喜歡,捨唔捨得,那是我成長的地方,有感情寄託。但唔喺留低就可以改變到啲咩。所以,放過自己,出走,抖抖氣。

儘管如此,漢堡神偷覺得:「呢場社會運動,自己係有參與,但好多方面都好似做得唔夠徹底。」有一段日子,被捕、被毆打成了指標,身邊的人都在比較誰為運動付出得多。威威司令卻反問:「其實同人比較,話自己做過咩、受過咩又有咩意思呢?」自社會運動成為生活的一部分以後,威威司令就一直無再乘搭地鐡,然而她身邊就有一位走得比她前的手足仍然需要依賴地鐵出入。過於片面的判斷,卻成了自我審查的壓力,威威司令說:「唔知幾時開始,好驚做或唔做任何嘢,都會觸動其他人嘅神經。」過來加拿大就是想逃避一下香港那邊壓抑的氛圍,威威司令說:「對於香港,無話喜唔喜歡,捨唔捨得,那是我成長的地方,有感情寄託。但唔喺留低就可以改變到啲咩。所以,放過自己,出走,抖抖氣。」說到底,未敢輕言對香港的感情,是因為「我哋真係好鍾意香港」絕對不能廉價;這一分重量叫威威司令自我拷問:「究竟我有幾鐘意香港?如果真係鐘意,咁又離開?離開咗,就即係放棄咗。係咁嘅話,我仲有無資格講我鐘意香港?」

先將身心都休養好
再出發 再面對崩塌
若沒有壯健體魄
要怎對抗 世界每天的荒誕

陳蕾:〈世界與你無關〉


漢堡神偷*, 威威司令* - 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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