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離開吧!- Part 3: 迎向第二人生

作者: Noir
相片: Erik Eastman

正面一點去想,又有幾多人可以重新開始,選擇第二人生?
— Aamosi

離開,有許多可惜,有許多不捨,更多的卻是未知。有時難免茫然,然而Aamosi 說:「正面一點去想,又有幾多人可以重新開始,選擇第二人生?」

Aamosi 形容,香港像是歷經一場無煙火的仗,這一次的移民潮,大家都是「逃難」般離開。為了過來加拿大,Jisitip 放下了發揮空間頗多而自己又喜歡的工作,而Aamosi 也離開工作逾 20年的工作崗位,來到了新的地方,就要由萬事起頭難的心理準備。「咩都無,重頭黎過。」Aamosi 指出不少人因為遲疑,自己也不例外,只是轉念一想便知:「是比其他人起步慢,但是越早落卻新地方,便越早能夠在新地方重新建立起來。」在新地方,生活上繁瑣種種都有著與從前截然不同的生活模式和節奏。甫到步的時候,Aamosi 未換得清多倫多的交通系統,為了到取信件,來回路程走了2小時;他視之為一個「用隻腳去認識社區」的機會。他說:「要踩落地,才能真正落腳。」似乎從「抵達」、「到步」,到真正「落腳」、「接地」之間需要一個過程,能否真正融入當地生活在於探索與嘗試,按自己的步伐適應調整,容讓新的經驗重塑生活軌跡。

剛到步加拿大穿的鞋

Aamosi 欣賞在加拿大,「藍領」工作不會被歧視,眼見穿著地盤裝修的工作服乘搭公共交通工具,或進出商廈住宅,都不會受到白眼,有時反而有人會前來問價相詢。Aamosi 說:「不同的工種被視之不同的服務,彼此需要,比如說做會計的,也會需要到裝修水電的,是所長不同,非高低之分。」他強調:「只要落手落腳去做,唔會生活唔到。」礙於英語能力,Aamosi現時接觸較多的是多倫多的華人圈子。這邊的華人圈子港人與國內人士混雜,充滿張力和矛盾,有其獨特的次文化。薪金待遇比不上主流的加拿大的本地公司不在話下,老闆仗勢欺人、態度差劣、縮數拖糧等壓榨亦屢見不鮮。雖然 Aamosi 工作的地方不乏願意指導新人的前輩或同事,但難有比閒話家常深入一點的對話;因為藍色、紅色背境者比比皆是,即或同屬黃色圈子,亦恐因不明底藴,而動輒得咎。另一方面,Aamosi 體會人在異地,開展新生活需要抑仗人脈關係,特別是當自己沒有當地的信貸紀錄和工作經驗,租樓需要「擔保人」,工作需要「推蔫人」,就連尋找家庭醫生也需要「介紹人」,制度上關卡容易令初來乍到的人感到被拒之門外。Aamosi和Jisitip 觀察到,新來的港人有時並非不渴望與人連繫,但往往因「缺乏信任」而卻步,或許是因為人地生疏而不安,或許也是因為社會運動帶來的創傷。

誰施誰受其實不要緊,重要的是因施與受而生的結連,在不知不覺間慢慢延展。

即使困難,但懷抱開放的態度,Aamosi 和 Jisitip 也遇上許多好人好事。特別是不乏朋友願意「車出車入」,生活上的壓力有時就因為一點點的便利得到緩解,內心也會因此感到安慰。例如在惡劣天氣有家長願意接送女兒往返學校,又有朋友在大家到步後的大半年多次「車」他們去 Costco「入貨」。Jisitip 表示:「要開放、願意去接受別人的幫助。」事實是,在接納別人的好意的同時,Aamosi、Jisitip 和 Naangomai 家庭早已成為其他初到步的港人朋友的幫肋。他們開放自己的家接待從前在教會、機構接觸到的青年朋友,Jisitip 說:「識嘅,又係喺多倫多嘅,都約一下出來,食個飯。每個人既需要同處境都都獨特,各自都面對好多抉擇。」誰施誰受其實不要緊,重要的是因施與受而生的結連,在不知不覺間慢慢延展。

年紀小的 Naangomai 似乎比父母更快適應加拿大的新環境、新生活。Naangomai 沒有特別想念香港的朋友,因為疫情她早已習慣透過網上視像通話與大家保持聯絡,透過視像她現在甚至可以跟身在香港的外公學畫畫。Naangomai 亦更喜歡這邊的校園生活,她說,這邊學校功課少,活動教學的模式亦讓她容易投入。談到離港前的難忘事,大家提到離港前 Naangomai 嚷著要到海洋公園走一轉,挑戰之前她因高度限制而一直未有機會嘗試的動感快車,為了「過足癮」,她一連玩了4次;現在的她滿懷期待地問:「我地幾時去 Wonderland (多倫多的主題樂園) 呀?」看著孩子快樂自在,相信一切都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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